华尔街日报-中国人口味生变国外农场全力押宝

最近几十年里，随着中国消费者富裕起来，中国对外国农产品的需求也在不断增长。根据世界贸易组织(World Trade Organization)的数据，这个世界第二人口大国的食品进口额已从20年前的每年约150亿美元增至超过2,000亿美元。这一进口规模超过任何其他国家。肯尼亚的牛油果种植者、印度的对虾养殖者、俄罗斯的大豆生产者和柬埔寨的香蕉种植者都在从中获利。

虽然中国的经济增长近来有所放缓，人口也在缩减，但对牛肉和热带水果等营养丰富的食品的需求一直居高不下。

去年，中国进口榴莲80多万吨，肉类近600万吨，这两项规模都位居世界前列。去年中国从海外购买了9,000万吨大豆，约占全球贸易量的60%，用于制作豆腐以及喂养全国数以亿计的生猪。

众多国家寻求提升贫困的农村地区民众的收入，满足中国庞大的中产阶级的需求为它们提供了历史性的机遇。但窘境也随之而来：如何开发巨大的中国市场，同时又不会过于依赖一个有可能随时变脸的贸易伙伴？

近年来，中国曾对挪威三文鱼、台湾菠萝、菲律宾香蕉和澳大利亚龙虾实施过进口限制。中国通常将污染、虫害或质量问题作为实施限制的理由，但中国政府的限制措施也经常与政治争端同时发生。

在澳大利亚要求对新冠疫情进行独立的溯源调查后，中国于2020年对澳大利亚出口的葡萄酒征收了高额反倾销税。2012年，中国与菲律宾在南中国海（中国称南海）爆发冲突，之后中国停止向菲律宾香蕉种植商采购香蕉，称在货物中发现了蚧壳虫。

华盛顿智库史汀生中心(Stimson Center)中国项目主任孙韵说，以中国的经济规模，它总是可以利用贸易来惩罚出口国。她说，向中国出口既是机遇，也是冒险。

风险之所以更大，是因为当向中国巨大的市场出口的机会来临时，往往整个农业带都会全力以赴。这可能会导致孙韵所说的“单一化”，即当地经济集中于一种产品，因而容易受到干扰。

越南中部高原现在似乎就是这种情况。该地区以出产罗布斯塔咖啡而闻名，这种咖啡销往世界各地。但去年，中国政府开放了大规模进口越南榴莲的大门，当地农户开始拔掉咖啡作物。贸易商蜂拥而至抢购榴莲，导致当地价格今年上涨了一倍多。

26岁的农户Be Duc Huynh完全放弃了种咖啡，称他从一公顷土地出产的榴莲获得的收入是咖啡的五倍。他今年收获了四吨榴莲，全部卖到中国，去年的产量是一吨。

越南出口的榴莲约90%卖到中国，越南的火龙果、香蕉、芒果和菠萝蜜也大量销往中国这个庞大的邻国。据数据提供商司尔亚司数据信息有限公司(CEIC)汇编的官方数据显示，近几个月来，越南约60%的水果和蔬菜出口到中国，高于10年前的三分之一。

秋收时节，村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榴莲的独特气味。各家各户在家门前堆满榴莲以吸引贸易商，贸易商用刀柄敲打榴莲壳来检验质量。敲上去硬说明太生，软则表明熟了，可以卖较高价格。

最近的一个下午，榴莲商Nguyen Thai Huyen用涂成粉红色的指甲插入榴莲果肉，挖下几小块来品尝，以确定成熟度。Huyen在TikTok上发布了她参观种植园和出售堆积如山的榴莲的短视频。

Huyen表示，几年前，人们把榴莲视为一种用来扶贫的作物，现在它是价值百万美元的作物。

Huyen已尝试将榴莲卖到日本，但她称那里的买家只买少量榴莲。不过，她并不特别担心过于依赖中国。她称，榴莲在中国的受欢迎程度仍有上升空间，因为很多人对这种水果还不熟悉。

越南政府对此则不那么确信。今年早些时候，越南农业部就该国官方媒体所称的榴莲种植乱象发出警告，称许多农户放弃了咖啡和稻米等传统作物，在不适合种植榴莲的地区种这种水果。在官方媒体的报道中，农业专家鼓励农户开发中国以外的市场，并尝试把更多产品在越南本地销售。

贸易商们表示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该地区以外的人很少购买榴莲，而最近的高价也让许多越南本地人有些负担不起榴莲。

不过，农户们还是表示打算保持谨慎。今年9月，中国政府以验出蚧壳虫和其他害虫后为由暂停榴莲等一些水果的进口。这让农户们想起2022年1月发生的重大混乱事件，当时中国封锁了南部边境以遏制新冠疫情蔓延，导致很多车越南农产品腐烂。

农户H'Meng近年来种植了数以百计的榴莲树。她说，现在正计划种植更多咖啡。她称，咖啡价格比较稳定，因为咖啡市场并不集中在某一个国家。

H'Meng表示，她对过度依赖中国感到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