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流行病学家吴尊友去世因解释中国新冠防控政策为公众熟知终年60岁
November 3, 2023 1 min 62 words
吴尊友流行病学家的去世令人感到惋惜，他在中国新冠疫情期间扮演了重要角色，解释并支持严格的防疫政策。然而，他的命运似乎有些残酷，因为他的职业生涯大部分时间都致力于与美国合作，尤其在艾滋病预防方面，而他的瞩目来自于新冠疫情。 吴尊友坚持将公共卫生专家视为“隐形”的存在，但他的任务迫使他走上聚光灯下，尽管他在面对中国严格的疫情政策时备受争议。他的努力引发了公众对政策的愤怒，尤其在2022年春天上海封控期间，社会压力剧增，引发批评潮。吴尊友的微博帖子收到了大量评论，其中有批评声音，但他最终关闭了评论区。 不少人指出吴尊友的承受压力，但他的职业生涯表明，他一直坚持科学证据为基础的立场。尽管他公开支持中国政策，但在内部，他也有不同看法，这反映了政治与科学之间的紧张关系。吴尊友的离世是一次丧失，他的贡献和复杂性值得深思。 吴尊友的离世不仅仅是流行病学领域的一次损失，也是中国与美国在公共卫生合作方面曾经取得成功的回顾，同时也提醒我们科学与政治之间的平衡是多么关键。希望他的工作和对公共卫生的贡献能够被铭记。
在新冠疫情期间，吴尊友成为中国家喻户晓的人物。
图片来源：China News Service/Imago/Zuma Press
中国顶级流行病学家吴尊友从不希望自己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他认为一个成功的公共卫生专家应该是“隐形的”。然而，事与愿违，他的最后一项任务将他推到了聚光灯下——解释中国严苛的新冠疫情防控政策。
在长达三年的时间里，疫情防控让中国一度与世隔绝，边境关闭，城市不时封控。尽管出台这些被全球公共卫生界视为极端政策的决定是由中共领导层作出的，但直到吴尊友于10月27日去世（终年60岁），他还是许多对疫情防控不满的中国人宣泄愤怒的目标。
对吴尊友来说，这样的命运似乎尤为残酷，他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与美国开展公共卫生合作，尤其是在艾滋病预防方面。但新冠疫情让他在中国家喻户晓。在中国疫情抗击战的高峰期，吴尊友几乎每天都在聚光灯下，他带领中国疾控中心的团队为政府提供建议，并向公众解释政府那些日益不受欢迎的政策。
很多人对他的面孔日渐熟悉，以至于开始留意到他承受压力的迹象，指出他的头发变白了，人也瘦了。“吴尊友怎么了”一度成为中国社交媒体上的热门话题。
对疫情管控的愤怒情绪日益发酵，并于2022年春天上海封控三个月期间达到顶峰，当时，食品短缺、一轮接一轮的大规模检测、迫使婴幼儿与父母分开的隔离措施使上海2,500万居民中的许多人濒临崩溃。
批评如潮
吴尊友用他的微博(Weibo)账号为这些措施辩护，解释说新冠病毒变种奥密克戎的高传染性意味着大规模检测和其他控制措施应继续施行。
这篇收到将近2万则评论的帖子招致了大量批评。一个评论者问道，请问这些人的死活就不管了吗？另一个写道，您保持沉默就是对祖国防疫事业最好的指导。
不久后，吴尊友关闭了其微博账户的评论区。
去年下半年，许多人对这些限制政策的不满情绪高涨，其中包括卫生领域的专业人士。他的一些同事说，虽然吴尊友在公开场合为中共的“动态清零”政策辩护，但他私下里有时并不认同这一政策。在与这些卫生专家的内部交流中，他说这些政策缺乏科学依据，是由政治驱动的。
参与讨论的一位人士告诉记者，这些都是2022年底吴尊友和（中国）疾控中心许多其他人的看法。另一位人士说，大家都很不满，但没人敢公开反对。
一位同事的回忆
马克·卜特瑞(Marc Bulterys)说，吴尊友在疫情期间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在新冠疫情前，担任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The 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 简称CDC)官员的卜特瑞曾在中国与吴尊友密切共事过。
吴尊友和卜特瑞合作过20多篇艾滋病毒/艾滋病预防，以及乙型和丙型病毒性肝炎的研究论文或项目。去年从美国CDC退休的卜特瑞说：“在我和他共事的过程中，他总是希望所有的结论都以证据为基础。”
在与美国长达十年的合作中，中国曾与美国共享数据、共同培训研究人员，并推出了一些试点项目，如在中国南部艾滋病毒新发感染聚集社区开设流动诊所。
担任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Bill & Melinda Gates Foundation)全球健康高级项目官员的卜特瑞表示：“这种合作如果放在今天将非常困难。如今美中两国之间的环境完全不同于往昔。”
吴尊友在南加州大学(University of Southern California)2020年组织的一次讨论会上说，在中国，我们向美国学习，中国疾控中心的名称也是仿效美国而来的。
加州培训
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培训期间，吴尊友的研究多次获奖，他当时科学描述了中国公共卫生领域最大丑闻之一：20世纪90年代，不安全的献血操作如何导致了中国农村地区的有偿献血者广泛感染艾滋病毒。吴尊友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培训是由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资助的。
中国公众对吴尊友在公共卫生领域的许多成就并不了解。他在2008年创建了一个全国联网的电子病历系统，该系统成为中国监测艾滋病的重要工具。在2003年爆发的严重急性呼吸道综合征(SARS, 俗称﹕非典型肺炎)期间，他提出的缩短首次就诊和住院治疗之间时间的建议是一项重要的遏制策略，帮助北京市控制住了SARS。
尽管如此，在新冠疫情前，吴尊友很少出现在媒体报道中，仅有一些他参加艾滋病预防宣传活动的新闻。他的大部分文章都发表在学术期刊上，它们在研究人员之外没有多少读者。
在去年接受《中国慈善家》杂志采访时，吴尊友说：“工作做得越好的时候，病人就越少；病人越少的时候，你就越不被社会看见。”
死讯起初未受太多关注
吴尊友于10月27日在北京一家医院去世。由于中国前总理李克强在同一天去世（终年68岁），吴尊友的死讯起初没有受到太多关注。
李克强在担任总理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将中国经济开放作为重中之重，与李克强相似，吴尊友很早就倡导中国以开放的方式处理公共卫生问题。在中国的社交媒体上，一些帖子将两人相提并论。一位评论者写道，两人的籍贯都是安徽，都低调亲民。
2019年在马尼拉的一次世界卫生组织(WHO)会议期间，卜特瑞最后一次与吴尊友在线下见面。晚餐时，他们讨论了消除艾滋病的种种行动以及两人共同编辑的《中国艾滋病防治实践》(HIV/AIDS in China)一书的定稿。该书于2020年出版。
卜特瑞说，他和吴尊友还谈到了各自的家庭和退休计划。吴尊友说，他计划在60岁退休，希望到时候能享受打羽毛球的乐趣，并继续发表研究论文，指导年轻一代的流行病学家。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发布的有关吴尊友去世的简短公告没有提及死因。据中国官媒《环球时报》报道，吴尊友生前与胰腺癌抗争了大约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