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3日周六，大熊猫幼崽“小奇迹”在史密森尼国家动物园举行的熊猫送别活动上。

Andrew Duehren | Photographs by Angela Owens /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在美国首都华盛顿，生活中总有一些不变的东西：炎热的夏天、政治功能失调，还有在过去50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可以看到大熊猫。

在吃嫩芽和叶子的熊猫。

不过到今年晚些时候，位于华盛顿国家动物园里的三只大熊猫将被送回中国；中国在全世界范围内拥有圈养大熊猫的权利。自前总统尼克松(Richard Nixon)在1972年突破性实现美中建交以来，华盛顿的动物园将是第二次完全没有一只这种体型肥胖、长相可爱的动物存在。

美中关系交恶令华盛顿的许多人感到困惑。52岁的Norma Valentini是一名注册护士，从小在华盛顿长大，常常去看这几只大熊猫，她发现送别大熊猫是一件令她难以承受的事情。

Valentini说：“这些大熊猫陪伴了我的整个成长过程。”最近这段时日，她每周至少去一次国家动物园看大熊猫，跟它们说再见。她称：“这实在太令人悲伤了。”

Valentini是上周六第一批来到熊猫馆的人，从那天开始将进行为期九天的熊猫送别活动。庆祝活动开始时，26岁的雄性大熊猫“添添”和25岁的雌性大熊猫“美香”以及它们三岁大的幼崽“小奇迹”分别吃到了由冰冻果汁和竹笋制成的多层蛋糕。甜点上还撒上了红薯泥、胡萝卜泥和蜂蜜。

参观在华盛顿颇为出名的大熊猫“添添”，它比身旁的蛋糕要高出一大截。

成年熊猫大快朵颐的时候，“小奇迹”似乎在玩弄食物，这让挤在它面前观看的孩子们非常高兴。“小奇迹”于2020年出生，动物园的“熊猫摄像头”(Panda Cam)直播了它的出生过程。

早上的零星小雨丝毫没有影响人们参加送别活动的热情。47岁的Amy Pena搭乘飞机，从位于佛罗里达州坦帕市的家赶来，想在这三只大熊猫离开之前亲眼看看它们。10岁的Michael Cardinale随父母从纽约布鲁克林来到这里，他每天早上上学前都会看“熊猫摄像头”。他希望长大后能成为一名动物学家，在中国帮助大熊猫。

“它们给我带来了快乐，我好喜欢它们，”身穿熊猫夹克的Cardinale说。

69岁的Karen Wille最近刚从海军核潜艇工作岗位上退休，2005年熊猫幼崽“泰山”在美国国家动物园出生后，她便爱上了大熊猫。从那时起，她曾八次来到中国，帮助保护这个全球珍稀物种，目前世界上只有不到2,000只大熊猫。Wille手机上的背景照片就是熊猫“泰山”。在上周六的活动中，她戴着熊猫耳环、熊猫帽子，穿着熊猫运动衫。

游客在参观幼崽“小奇迹”。熊猫在华盛顿在华盛顿拥有罕见的影响力，人人都喜欢熊猫。

由波音公司(Boeing Co., BA)赞助的这个告别会计划举办的其他活动包括放映《功夫熊猫》(Kung Fu Panda)和展示大熊猫自己创作的画作（大熊猫抓握竹笋的能力意味着这种动物非常适合创作视觉艺术）。

最迟到今年12月7日，这些大熊猫将回到中国动物保护者手中。自2000年以来，他们实际上是将这些成年大熊猫租借给美国国家动物园，每年租金约100万美元。根据这项协议，在华盛顿出生的熊猫幼崽也将回到中国；该协议是中国全球软实力“熊猫外交”的一部分。

美国国家动物园的管理人员希望这些大熊猫的离开是暂时的，他们正在申请一批新的大熊猫来常驻。他们现在还考虑在没有这些动物园明星的情况下该怎么办。

该动物园的公关部主任Pamela Baker-Masson说，有些人会反复来看这些大熊猫，所以大熊猫被送走后，来园参观人数会下降。“很难预测。我们会停止在商店出售熊猫毛绒玩具吗？很可能不会。 ”

中国驻美国大使馆的一名发言人说，中美两国团队正在就未来的大熊猫保护和研究工作进行商讨。

凯雷投资集团(Carlyle Group, CG)联合创始人、亿万富翁David Rubenstein已捐赠数百万美元来支持这些大熊猫，资助该动物园的熊猫栖息地。他认为，若能就新熊猫达成协议，对国家动物园来说是好事，对地缘政治稳定也是如此。

“小奇迹”在活动场里闲逛。

“虽说无法一蹴而就地解决美中之间的所有问题，但需要处理的问题显然会减少一个，”他在一次采访中说。

大熊猫首次抵达美国国家动物园是在大国关系较为模糊的时期。1972年，时任美国第一夫人帕特丽夏·尼克松 (Patricia Nixon)随夫访华期间，对北京动物园的大熊猫很感兴趣。时任中国国务院总理周恩来表示愿意赠送给美国两只大熊猫。美国投桃报李，向中国赠送了两头麝牛，世界上最重要的贸易关系之一由此开启。

最初赴美的这一对大熊猫分别名叫“兴兴”和“玲玲”，尼克松政府选择让它们落户华盛顿。帕特丽夏·尼克松在这两只大熊猫抵美时表示：“我想，在国家动物园里要掀起一股熊猫热了。”

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在动物园里游览漫步。有些人穿着熊猫周边。

几十年来，这股热潮在华盛顿遍地开花。2004年，华盛顿特区政府出资举办了一场公共艺术装置活动，在全市范围内临时布置了150个彩绘熊猫雕像，其中几个在当地社区留存至今。华盛顿神秘人(Washington Mystics)女子篮球队的吉祥物就是一只熊猫。儿童读物《华盛顿奇妙夜》(A Whimsical Washington Night)讲述了一个小女孩和一只熊猫与乔治·华盛顿(George Washington)、老罗斯福(Teddy Roosevelt)和亚伯拉罕·林肯(Abraham Lincoln)等人一起冒险的故事。华盛顿的地铁系统出售熊猫手提袋和马克杯。

Yael Krigman在华盛顿国家动物园对面开了一家名为“Baked by Yael”的面包店。多年来，她的面包店出售熊猫棒棒糖蛋糕，这是一种插在一根小棒上的小蛋糕球，装饰成熊猫的样子。她把这些小蛋糕卖给那些有熊猫纹身或穿着熊猫服装的顾客，并计划继续这样做。

她说：“真熊猫肯定是最好的，但如果你不能有真熊猫，熊猫棒棒糖蛋糕就算最好的了。”

几个街区外一家名为“LiLLiES”的餐厅也很受熊猫迷们的欢迎，但餐厅经理Ryan Raihan却不那么乐观。他说：“我们从这些熊猫身上收获颇丰。如果没有这些熊猫，会严重影响我们的生意。”这家餐厅的部分菜单以熊猫为灵感，餐厅外还有自己的熊猫雕像。

“我相信熊猫煎饼和熊猫雕像会一直保留下去。”Raihan说。“对我们来说，这不仅仅是一座雕像，它还是社区的一部分。”

在中美关系日益紧张的背景下，熊猫所带有的政治意味也越发明显。之前与“小奇迹”一样通过人工授精在美国国家动物园出生的三只熊猫幼崽已被送回中国，而其他美国动物园的大熊猫最近也已离开美国。南卡罗来纳州共和党籍众议员Nancy Mace已提出一项把在美国出生的熊猫幼崽留在美国的议案。

周六，“小奇迹”似乎在玩弄送别甜点，这让挤在它面前观看的孩子们非常高兴。

如何把熊猫运到中国呢？显然要靠联邦快递集团(FedEx Corp., FDX)。这家物流公司将提供一架飞机运送这三只熊猫，不过就像华盛顿的很多其他事情一样，它们的确切出发日期也是高度保密。

在华盛顿出生的熊猫幼崽“贝贝”2019年运回中国时，联邦快递在一架777F飞机上喷涂了一幅巨大的大熊猫贴花，并配备了一个定制的旅行板条箱。那次飞行耗时16个小时。

一名兽医和这三只熊猫的饲养员们将陪伴它们一同飞往中国。

国家动物园大熊猫馆的馆长Michael Brown-Palsgrove说，只要有竹子，它们在这样的旅行中实际上会表现得非常好。